文/ 易立军
八百里洞庭美如画，湖中的君山，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该岛面积不足一平方公里，环境独特，人文底蕴丰厚，二妃、柳毅的不老传说， 演绎成中国文学史上的浪漫经典。弹丸之地， 蕴天地之灵气，君山成了我国一座名副其实的“爱情岛”。
二〇一六年六月十四日，应岳阳巢湘平先生的邀请，我有幸到君山揽胜。由于景点目不暇给，我向湘平兄提议，今天只游览与爱情相关的名胜古迹。
原以为五帝时代舜之二妃的踪迹遥不可及，此时此刻，竟然就在眼前，在脚下。踏入这方圣地，近距离感受二妃生活过的环境，探寻她们的心路历程，才知道何谓经典爱情，何谓生死相随。
首先参观湘妃祠。湘妃祠又名湘山祠、湘妃庙，是湖南境内最早的宗祠建筑之一，用以祭祀湘江水神。《山海经·中山经》记载：“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战国时期诗人屈原被放逐到长江以南，辗转流亡到洞庭湖区，曾以二妃传说为素材，写下了情致飘渺的《湘君》《湘夫人》， 诗中的主人公，就是“帝之二女”。《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始皇二十八年，“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能渡。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葬此。’” 进了大门，前行十余步，从右边拾级而上，但见四周壁画美妙绝伦。主殿为二妃金碧辉煌的塑像，端庄慈祥，美丽可人。殿内禁止拍摄， 问为何，答曰：“只有神灵照凡人，哪能凡人照神灵。”如此说来也在理。我们是来朝圣的， 来到了东方爱神的脚下，总得表示点心意吧。
敬神灵，毕恭毕诚，买了仙香点燃之后， 虔诚地鞠了三次躬，口中念念有词。多次朝拜过寺观，耳闻目睹一些创收的戏法，抽签、开光之类，还是免了吧。从左边下得台阶，发现照壁上的《湘夫人》是著名画家傅抱石的作品， 配有文字，心中狂喜。我和湘平轻声吟诵：“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吟完了《湘夫人》，又来到右边欣赏《湘君》，我和湘平又不知不觉进入了角色，曲终人不见，才回过神来。旁边有游客说，有好多字都不认识，你们真神！我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最后欣赏中间的二妃图。远山白云缭绕，近处篁竹幽深，二妃头上绾髻， 裙袂飘飘，一个翘首远盼，一个端坐沉思，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此时此景， 仿佛进入了梦幻世界，我们在此照壁前留影。
游完湘妃祠再向西行，出现了一丛丛竹子， 这就是天下闻名的湘妃竹了。据《述异记》：“帝舜南巡不返，殁葬苍梧之野。尧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恸哭泪下洒竹上，悉为斑纹，故名。”斑竹秀拔莹润，竹竿上雅致的斑点煞是传神，古往今来，许多名人雅士用妙笔为它挥洒过浓墨，印象最深的是杜牧的《斑竹筒簟》： “血染斑斑成锦纹，昔年遗恨至今存。分明知是湘妃泣，何忍将身卧泪痕。”风云人物毛泽东亦有“斑竹一枝千滴泪”的咏叹。说来也奇， 只有这一方水土能长斑竹，如果把它们移种到别处，新发的竹子杆就不长斑。从生物学的观点来看，斑竹的生长与土壤、气候条件密切相关，它们的花纹实质上是真菌腐蚀幼竹而成的。
往前行一程，再折下，就是虞帝二妃墓了。虞帝就是舜帝，传说二妃见夫久出不返，就四处寻找，可望断天涯无觅处，后来忽得夫君噩耗，肝肠寸断，投水自殒，于是就有了二妃之墓。二妃之墓历经沧桑，多次维修。清光绪七年（1881），兵部左侍郎兼两江总督彭玉麟捐款进行了一次大修。墓为石砌，前立石柱，上雕麒麟、雄狮、大象，中树墓碑镌刻“虞帝二妃之墓”。后来，墓前20 米处立一对引柱，上面镌刻溆浦舒绍亮撰的对联：“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诸斑泪一人。”该联对仗工整，情景交融，嵌入“君山”两字，对二妃倍加赞赏。
游完湘妃景点，就去寻找柳毅传书的篇章。
别看岛小，由于山回路转，林木苍翠，身在君山，竟辨不清东西南北。看路牌，问游客， 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唐朝李朝威写的《柳毅传》令人经久难忘，传奇就发生在这里。据光绪《巴陵县志》： 桔井“相传为柳毅传书之处，井入口丈许，有片石作底，凿数孔以通泉，石下深不可测。” 据传唐时井旁有一棵大桔树，故名“桔井”。桔树虽不复存在，但善良、正直的柳毅一直在民间传颂。导游说，到此井洗手只能洗三下， 一洗来官运，二洗来财运，三洗身体健康。不能洗四下，四下就四大皆空，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游客们听了，纷纷排队到井口洗手，尽管井水清冽，令人舒爽，但真的只洗了三下。柳毅井神奇，井水不犯湖水，湖水不犯井水，即使洞庭湖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柳毅井依然清澈见底。井上有亭子，两亭连为一体，组成双顶鸳鸯结构，象征着龙女与柳毅的忠贞爱情。亭柱上刻有清代左宗棠撰的对联：“海国旧传书，是英雄自怜儿女；湖山今入画，有忠信可涉风波。”整个景点布局得古朴幽雅。
柳毅、龙女的传说还与洞庭庙相关，我们又折回去寻找洞庭庙。
庙分两进，一进正殿挂“洞庭庙”匾，内坐洞庭王爷武像；二进为“凝碧宫”，内设洞庭王爷生活场景。一、二进相连处档土墙上刻有《柳毅传》，该庙所祀神祇为黑脸洞庭王爷，而这位洞庭王爷竟然是书生柳毅。白面书生怎么会变身黑脸王爷呢？民间传说柳毅传书赚得龙女三公主，重返水府后被封为洞庭王。龙王担心白面书生镇不住水陆怪，便命钱塘君做了个怪面具，让柳毅白天戴着巡查湖岸，晚上脱下面具再回家。一次，柳毅巡湖一直忙到深夜，回家时忘记取下面具，一踏进家门便再也取不下来，从此之后，柳毅便由白面书生变成黑脸王爷。龙女贤惠善良，对乌黑的夫君不离不弃。
“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难写是君山。” 君山本来就玲珑剔透，加上二妃的千秋泪痕， 柳毅的不朽传奇，更为璀璨妩媚。经典的爱情， 历经风霜雨雪，依然风采依旧，这千秋绝唱， 宛如晨钟暮鼓，不时叩击着凡夫俗子驿动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