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洛雪
“虚心竹有低头叶。”多好的句子,将竹的品格,竹叶的姿态说得生动传神了。
喜欢“竹”这个字,读来让人倾心动情,有些时候,单单读到“竹”字时,便仿若瞧见一片幽幽绿意,遇到一方参禅安适。几株正在成长的竹,纠结紧挨,竹叶茂密覆盖,绿竹无华,只有一份坦坦荡荡的绿,绿得执着深沉。我是有过这样的念头——找片竹林,搭间竹屋,围上矮矮竹篱笆,带个竹篓,斗笠在左,鱼竿在右,不谈生死契阔,不约来世今生,不论天地人和,只为一方绿竹,悄然而去。
落笔写竹,以竹之名,动情。
喜欢竹制品。绿竹被伐下,绿意褪却成微黄,那是另一种素简风雅。竹篱笆,爬着青瓜的藤,开出些许小黄花,花谢瓜成,是四季走过的痕迹。把竹篱笆交与牵牛花开垦,是片紫色梦幻,映照出童年的模样。竹席,盛夏的沁凉。夏天来时,把棉床单换下,把一床竹席铺上,把枕头也换作竹枕,清凉舒服,还能闻到淡淡的竹香味。熟睡的夜里翻身时带起的声响不足以惊动什么的,那是竹与竹之间的私语,我是不能侧耳聆听的,应当安睡到天亮。竹椅,小时候里模糊的映像,那时院子里有忙活的母亲,还有竹椅里咿呀学话的我。
也爱竹帘,薄薄的细竹片,一片挨着一片,排列整齐,用彩色麻线车牢。正面的竹帘用朱红色与青色颜料画着两只凤凰,它们的头朝着一朵盛开的大红花,那是极简的轮廓,恰好让人看出那是凤凰的姿态而已。在凤凰正上方写着一个较大的囍字,还画着两三不明所以的图样。整体的观感倒是古朴的。新买的竹帘,微黄明亮,挂久后会渐渐地变作油黄色,衬着红色的木门,门上铜色的门环,越发复古。
一卷竹帘,挂于门房前,很容易就将屋里房外分别隔开的。由于家里的门都是木制的,且厚重深沉,家里人进进出出,都不喜随手关门的,只在每个房门前挂一卷竹帘,掀帘而入,掀帘而出,轻便顺手。竹帘就像屏风,垂于门房前,很适度地将房内与厅堂朦胧隔开的,有时躲在帘后依稀能窥见外边的情景。童年在帘后偷笑。记不得是在哪个年头,偷偷地从帘里抽出一根竹片儿,拿几张报纸,糊了一只最简单的纸鸢。顽皮过头后,竹帘的竹片儿被抽得越来越少,帘就要坏了,母亲就要责骂了。
若风来时,竹帘就会被风轻轻掀动着。风卷帘,帘卷风。清照词里说:“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西风乍起,卷帘而入,惊动回忆凉了心。那个故事满身的女子,怎能不憔悴损,人比黄花瘦呢?帘卷西风,在宋词里婉约。有时在房内静坐或于桌前写字看书时,夜静风忽起,竹帘被风吹起,轻轻地叩响门槛,“嗒”一声,安静的人肯定会被惊动的,目光肯定会落到竹帘上的,风从缝间吹入,凉丝丝的。没故事的女子,只是低喃一句:“风起兮。”
阳光满溢时,坐东朝西的屋子,午后的阳光从天井照到厅堂上,满厅的阳光赶都赶不走。等太阳再西斜时,阳光便跑到房门前来了,一大片地撒在竹帘上,看阳光透进竹帘,在地板上投下平行线的日影,隐隐约约,一行明媚,一行阴影。记得“草色入帘青”的陋室风雅,当阳光入帘明时,也觉自个的陋室温暖明媚,我也要循着阳光做个明媚的姑娘。
因为喜欢所以动情,执意要将这份情刻在与之有关的事物上,只因“竹”字,便喜欢与之相关的所有。默念竹字千百遍,在心中养竹成片,暖暖的好。
刚学十字绣那会,绣了一小幅绿竹,一针一线地绣了半个多月,如今挂在房中,看竹叶垂下,竹竿笔直。绿意坦荡,劲节壮志!
作者简介:原名倪映雪,笔名洛雪。90后文学爱好者,喜欢写些清淡文字,落笔流年。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于《香港诗人》《悦读》《青春随风》《牧野》《东方诗刊》《青年作家》等文学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