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韦忠民
七十年代中旬,我十岁的样子,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上学。那时每周是五天半制。星期六上午的最后一节,我就坐不住了,盼望着放学,因为这是时爸爸或舅爷就要从县城回来看爷爷奶奶,会给我带些水煎包子、油条或面包、蜜枣、芝麻糖之类当时好吃的东西。走到村口,我就低头看地下,那时都是土路,只要有车轱辘印子,我就肯定是爸爸或者舅爷回来了,我一路小跑回家,进了大门,就会看见一辆永久车子静静地摆放在那里,证明了我的判断是对的。那是爸爸的二八型永久自行车。而舅爷的自行车很奇怪,脚蹬往前是前进,往后则是刹车的那种,许多人上去都骑不了。我常常缠着爸爸或舅爷教我骑车。有时我放学了爸爸还没到家,我就在村口接他,然后非自己推着车子回家,一路不停地让车铃声响个不断,小朋友一个个眼巴巴望着,大人们也羡慕不已。那时别说一个村,就是全大队,谁家有参加工作的人,谁家有什么自行车,谁家有什么缝纫机,谁家戴的什么牌子的手表之类,一直是大家品评和议论的话题。我因为家是有“车”族,爸妈是戴手表的人,家里缝纫机是上海蜜蜂的也就成为村里人们向往和羡慕的对象,邻居甚至全村都在知道我的爸爸妈妈都有工作,是干部,是吃商品粮的,是双职工。在我上小学、初中的时候,班主任、老师甚至校长都很“讨好”我,对我要比一般同学好得多,因为我妈妈是采购员,他们通过我,找我妈妈给他们弄来他们想要的自行车、肥皂、香烟等。那时商品很缺,就是有吃商品粮有工作的人,买东西也得需要票才行,还往往是僧多粥少,有票无货。那时谁家里娶媳妇,即使是城里人,自行车可是首选的大件呢。
70年代末的一天,妈妈让人拉回家里一个箱子,里面是台黑白电视机,日立牌子的,12英寸。一下子惊动全院的人,不到天黑,我家里就挤得满满的,连门外站的都是院子的邻居。听妈妈说,那时全县城包括我家,就两部电视机。
转眼到了1984年,我在天津住院,妈妈通过关系买了两辆“二六”型号的女式车子捎回家,大家挖烂手背,都抢着要。这让妈妈好为难,这是妈妈为未来儿媳妇准备的啊。
到了80年代末,慢慢出现了家用摩托车,我记忆有洪都、黄河、扬子江、长春铃木、嘉陵本田一些牌子。喇叭一按,一轰油门,别提多神气了。那时心想,什么时候有一辆摩托车这一辈子就行了。为此专门订阅了《摩托车》杂志,没事的时候就蹲在修理铺看别人的摩托车,出差到洛阳,也抽空跑到七里河摩托商店看,不是同事催,根本不想走。那时的一个摩托广告能看半天,心里盘算自己攒的钱什么能买上哪一种车。最发烧的是,我和一个好友两人买了一辆也不知道已经是几手的本田750排量摩托。那家伙的轱辘和手扶式的差不多粗,饭量更是不含糊,百公里耗油量甚至超过了10公升。最让人无奈的是,这个庞然大物一旦倒下,两个人也得半天才能扶起。没多久,我们就把它送回原来的主家。后来,我买了洛阳生产的大阳70摩托,后来换了辆天津本田,爱人则买了踏板式的摩托,现在又使用上了方便环保的电动车。而我的那位同学,早开上了轿车,原先买的五羊摩托被偷了也没有大惊小怪,就象丢了辆自行车一样,呵呵。
进入90年代,学会了开车,很快考了执照,可以自己驾车上路东奔西跑了。奔驰、宝马、凌志、奥迪、红旗,这些昔日电影里才能见到的,大城市跑的,早已熟视无睹。现在的愿望则是攒钱买辆汽车,自己上下班,全家开车出去休闲旅游。没事的时候总是到汽车4S店转悠,欣赏那一辆辆各种型号不同牌子让人心里发痒的汽车。洛阳的每次车展更是一回不漏,从头看到尾,不停地钻进车里体验一把。这在过去哪敢想啊!曾写过一首诗,抒发对车的向往,现在还记忆犹新:古都又有靓风景,美女香车辉映争。汽车熠熠真诱人,模特楚楚多娉婷。忍舍佳人梦魂绕,独钟名车心牵萦。待到小康实现日,百姓也能驾车行。
尽管这样,但自行车依然是生活里必不可少的物件。我骑着一辆凤凰自行车,儿子原本有一辆,因为总掉链子,非缠着换一辆车子。
买的新车子结构和过去的相比有不少变化,看着都有一种动感,而骑起来更是轻巧。这车是上海生产的,牌子叫“永久”。儿子肯定不会知道他爸爸对永久的感情,更不会理解那份已经遥远的记忆。车子的把上依然还有铃铛。我问儿子用过没有,儿子说怎么不用,挺好听也还管用呢。话落,我不禁有一种骑车重温旧梦的冲动了。
丁铃铃,丁铃铃,昨夜梦里车铃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