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先培
儿时想见舒新城
舒新城先生的“粉丝”张立俊,小时家里书柜上有一本又大又厚的书,特别显眼,他就问爸爸那是什么书?爸爸说那本大书是《辞海》。张立俊惊奇地说,写这么大的书真了不起啊!爸爸告诉他这本大书是中华书局出版的,主编是舒新城先生。张立俊又问,中华书局在哪里?爸爸说就在我们上海。住在上海的张立俊兴奋地说,那我们去中华书局见见写这本大书的舒新城好吗?爸爸笑着说,等你长大了再去见他吧。就这样,儿时的张立俊记住了舒新城这个名字,想以后有机会去中华书局看看舒新城先生的模样。
1952年,张立俊被分配到中华书局工作,他万万想不到竟成了舒新城先生的同事。报到那天他特别兴奋,四处打听舒新城先生的办公室,好去见见他。其他同事觉得他冒冒失失的,刚报到就打听书局领导的办公室,可能是舒新城先生的亲戚或老乡。当别人问他时,他却笑而不答。
当张立俊知道舒先生的办公室在四楼《辞海》编辑所时,很想去看他可又畏缩不前,冒失去见他感觉不妥,就一日拖一日地等待机会。
第一次见面不相识
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一天,张立俊匆匆吃完中饭,就快步上了四楼《辞海》编辑所,看到门口放着一张写字台,旁边坐着一个50来岁的茶房。茶房看见张立俊在门口走来走去,就问道:“小同志,你有事吗?”张立俊心里一慌,连连摆手:“没,没事。”茶房就回答说:“没有事,就走吧,不要影响里面人工作。先生们工作很忙,他们都在做大事呢!”
茶房这么一说,倒把张立俊吓住了,可他觉得向后转回去了,自己不是白来一趟吗?他暗下决心,鼓足勇气地说:“我是来见舒新城先生。”茶房忙问:“你认识舒先生吗?你是他的亲戚吧?”张立俊回答说:“我不是他的亲戚,也没有事找他,我小时候就敬佩他,想看看舒先生。”
“你是哪个单位的?”茶房又问道。
“我也是中华书局的,刚来不久,是铅印课的实习生,名叫张立俊。”
“同单位的人,也不能在休息时间随便找人呀!你还是等下班以后再来吧。”茶房说道。
这时,从编辑所里走出来一个人,他中等个子,50岁左右,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着灰色长衫,很像一个绅士。张立俊已迈开步伐下楼,后面传来这个绅士模样人的声音:“唉,小同志不要走!”张立俊立即停下脚步转脸看去,这人走到他的面前,和蔼可亲地问道:“小同志,你是刚进单位的同仁?”张立俊点了点头:“是的,我在铅印课当实习生。”
“哈哈,我们还是同仁呢,欢迎,欢迎!”这位绅士模样的人显得特别高兴,轻轻地拍了一下张立俊的肩膀,亲和地说:“小同志,以后我们要好好合作,我编《辞海》,你印《辞海》,都为《辞海》而忙,好好地干,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接着,这人又问张立俊的姓名、年龄、哪里人、今天来编辑所有什么事,张立俊回答说;“我是想来看看舒新城先生的。”
这人大笑起来:“舒新城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跟你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
张立俊一听,很不高兴地说:“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怎么跟人家舒新城先生比呀,人家是中华书局领导,又是《辞海》的大主编,全国有名。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怎么比也比不上人家舒先生啊!”
这时,从编辑所里走出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人喊道:“舒先生,有您的电话。”正在谈话中的那个很绅士的人向张立俊招了招手说道:“小同志对不起,我有电话,我们下次聊,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呢,我会去铅印课看你的,再见啦!”
张立俊望着他的背影,听到刚才叫他接电话的人喊他舒先生,他就是舒新城先生啊!站在旁边的茶房说:“小同志,刚才同你讲话的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你要找的舒新城先生。”
张立俊“啊”了一声,后悔相见不相识,没有认出舒新城先生,真是太遗憾了!他回到了铅印课,心里闷闷不乐。
祝贺你啦
一天,舒新城先生在铅印课主任的陪同下,来到铅印课视察工作,见到张立俊一下就认出来了,微笑着问他:“小同志,上次我对你说过今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多,你看我今天不是到铅印课看你来了吗?怎么样,工作习惯了吗?”
张立俊说:“习惯了,在这里工作很好,大家对我很好!”
这时课主任接着说:“小张这个小伙子表现不错,工作认真负责,现在正争取加入青年团呢!”
舒新城先生听说后,伸出大拇指在张立俊眼前晃了晃,夸赞说:“好好好,青年人就应该多多进步,小张,祝贺你啦!”说完紧拉着张立俊的手摇了几下。
从那以后,张立俊经常见到舒新城先生。尤其在印刷《辞海》的日子里,舒新城先生天天到铅印课检查印刷质量,有时工作到深夜,为编印《辞海》呕心沥血,宵衣旰食。舒新城先生勤奋工作,一丝不苟的精神深深感动了中华书局全体工作人员。
1960年11月,舒新城先生不幸病逝,中华书局的同仁个个都去万国殡仪馆吊唁,向舒先生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