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 徐
云是天空的任性小孩。比漫画还漫画的天空令人百看不厌,仰望着、远观着、幻想着,此刻的我像极了徘徊在奇妙天文博物馆入口的一日观光客。
晒太阳,光束打在身上有了温暖且灵动的慵懒;听风铃的清脆在微风里快乐地嬉闹,追逐着阳台前晃动的树叶,沙沙作响;看些许生锈的栏杆影子投射下来,给冰冷坚硬的地板砖稍来了随时要离去的玩伴;云层轻飘飘的,一阵劲风跑过,似动也不动,悠然得让人心生羡艳。接着,书上的字不安分了,像许多只获得片刻自由的蚂蚁在狂欢,蹦跶、跳跃,朝四下散去,躲避眼睛的捕捉和思考的辨认。终于承认睡意来袭,放下书,随手拿起羊绒薄披肩盖在身上,悄然进入只属于我的时空。
多年前的某个夏日,当时的我和当时喜欢的人见了面。那天,云有各种模样,在强烈的阳光下透着近乎刺眼的白,形态各异,只缺想象。望了许久,拘束在彼此的沉默里自在游荡、渐渐消弭,慵懒的我突然喊出他的名字,说:你快看那边的云,好像一艘船艇啊。他应声过来,弯腰望去,我抬起手臂招呼着说:哎呀,这样看不到,我这个位置才可以,你快躺下来看,躺这儿,快点、快点呀。他在一堆密集的催促声中,很准确地找到位置,以和我同样的姿势躺在凉席上,静静地望着阳台外的天空。近处的蝉鸣与远处的工地建造声同在,嘈杂隐隐约约,忐忑忽远忽近。
我们聊了些云,又聊了些其他;我们侧身躺着面面相对,在凝视中讨论对方的眼睛像什么;我们拉着手沉默,偶尔以“不晓得是否有以后”的心情暗戳戳地偷望彼此,被发现后迅速笑着扭头。
那时候的云啊,一大团、一大团地簇拥着,在浅蓝色的天空里肆意游乐、飘来荡去,唯有尽情;那时候的我们啊,是真的快乐,以无法掩藏的对望彼此试探,在真正心动的片刻里小心翼翼,唯有欢喜。
风铃声悦耳整个夏季,原本,这不过是某日观云的一部分,无关乎云。
后来,秋天在早晚的微凉中袒露来意,离愁别绪于刹那间有了难以推翻的意念,随着记忆来势汹汹地翻阅理智的城墙并坐拥思绪之天下,我才顿觉,原来那时那刻的那方天地是曾经梦寐以求的天空一隅,既不可得,又兀自蔓延至远方。
春节期间回老家,透过车窗遇见了一场落日余晖的浪漫,似曾相识又觉陌生。傍晚将至,天上的云彩不再跳动,池塘的倒影渐渐潜沉,任由脚步迷离的念想飘飘荡荡,任凭无所适从的思绪漫无边际,又一次斑驳着记忆与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