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龚德位

父亲的血压比较高，医生再三嘱咐他不能再抽烟了，后来终于算是戒了。

我们很小的时候，记得父亲每天从学校放学回来，要是母亲还在厨房烧饭，父亲总会坐在屋檐下的条凳上先抽上一根等待母亲呼唤开饭。我们兄弟俩也时常坐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悠悠地从嘴里吐出一个个美妙的圆圈，我们总是喜欢用手去触碰那一个个神奇的烟圈，看着它们化为乌有。

父亲有时会嘴上叼着烟卷，要我们兄弟俩用剪刀石头布的方式来确定我们谁给他把烟卷点燃，我们兄弟俩都希望自己取得胜利，都很珍惜能为父亲点燃烟卷的机会，特别是用火柴梗在火柴盒上划燃的那个瞬间至今还历历在目，火光虽然很微弱，但我们的美好童年都浓缩到了这点点光亮中。有时父亲边抽烟，还边用他那浓密的胡茬蹭我们的脸儿，有时还趁我们不注意，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团烟雾逞搞怪状，逗得我们哥俩咯咯咯地笑过不停。

后来我们上了初中，班上有同学悄悄偷着学吸烟。我胆儿小，没敢跟着学，我哥胆儿大，也悄悄地偷着学抽烟。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这事被我父亲知道了，周末回到家，我哥被我父亲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但我哥脾气也倔，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也不抽烟吗？你咋不戒了呢？”我记得父亲当时已经举起的手就没有再落下来......从那时起，母亲也时常劝父亲尽早戒了，她说这对孩子的成长不好。这样一来，我们在家里就很少见到父亲再抽烟了，我们都很纳闷，难道父亲真的戒烟了吗？这个疑问一直到后来母亲才告诉我们，当时父亲是下决心要把烟戒了，因为我们渐渐地长大，为了我们的健康成长而努力克制自己，有时实在坚持不住了，他才会待我们晚上写完作业睡下后悄悄地到院子里吸上一根。那时起，父亲从嘴里悠悠地吐出的烟圈的记忆就成为了历史。

再后来，我们参加了工作，因为担心父亲身体不好，我每次回家都会提醒母亲要把父亲“盯”紧一点，千万别给他抽烟的可乘之机。可母亲说：“你爸呀，可厉害了，在他身上你是无法找到证据的，他要抽也是在外面无人的时候悄悄地抽，直到后来，医生再三嘱咐，他才下了决心彻底戒了烟。”

虽然父亲现在已经不再抽烟了，但每当我回到老家，坐在屋檐下的条凳上乘凉的时候，我的眼前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我们小时候父亲坐在条凳上边抽烟，边逗我们玩的场景来，那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烟圈慢慢地升起，又慢慢地消散，空气中仍然好像弥漫着那淡淡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