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趣
上班路上,会经过一座桥。
这是一座老桥,虽是老城区与新住宅区的主要通路,却仅有两条车道,十几年来,显得愈发老态龙钟。
小时候,我曾骑着自行车载同学过桥,下桥时车速过快,制动失灵,车胎抱死,连人带车滚倒在路中央。待我二人整理完仪容仪表,将车扶正,正追究该归责于我的车技或是他的体重时,才从不耐烦的鸣笛声中意识到,我们没被车轮轧过已属幸运。幸运得益于那时汽车尚少,现时桥上车水马龙,想来若再有类似情况,便妥妥成了桩交通事故。
如今,每每驾车或乘车经过这座老桥,都需要等三四个红灯才可通过,多次驻车、起动常常会让我陷入烦躁。这座桥实在太老了,只适合自行车的时代。它的两条车道如同两条老迈的双腿,在历史的前行中,被年轻的时代留下一屁股尾气,并大步地将其甩在身后。
中秋之际,父亲打电话给爷爷,爷爷连连回答这边一切都好。我突然想起,儿时爷爷经常每天走上数里路,带着好吃的来看我,也是问这问那,说来说去都是让我认真学习之类的话。当时我沉迷电脑游戏,只觉得爷爷很烦、很啰嗦,电脑也不懂,希望他快点离开。以至于后来我不听话时,大人都会用“让爷爷陪你去上学”来恐吓我,效果还不俗。
上次回家过年,爷爷腿脚已变得不方便行走。临走时,爷爷坚持要站起来送我们一程,我们劝也劝不住。爷爷年已八十有七,送我们的路上走得缓慢而艰难。我想,他是在用他还能做到的方式,继续表达着对我们的关爱。
今天,我又经过这座老桥。
熟悉的红灯,熟悉的走走停停。我却没有烦躁,只是静静看着窗外:太阳初升,泛着金光的河水从脚下湍流而过,美丽却危险。这座桥虽然很老了,却仍用它老迈的身躯承载着时代的车轮,保护着桥上的人们不落入河水中。只要它一天没有崩垮,这种保护,便会持续下去。
想到这,我不由得怀念起儿时爷爷带来的永州炒血鸭的味道。也许,那是柳宗元曾经品味过的历史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