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牧
那天收拾旧物,偶然在写字台抽屉里日记本中看到两张微微泛黄的火车票,时间是上世纪80 年代的某月某日,小小的硬纸卡片让我陷入了沉思,想起了绿皮火车。少年的我每年暑假和寒假一般要回老家探望年迈的祖母。后来老人去世了,自己工作后也很少坐火车,给我印象较深的还是少年时坐过多次的绿皮火车。看着票上四位数熟悉的车次号,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次次慢慢的旅行。
那时绿皮火车的最大特点就是冬天冷、夏天热,如果是在冬季,厚重的玻璃窗往往会被冻住,想开窗只有浇一点开水才可以打开;如果是在夏天,弥漫在车厢里的是潮热的空气,窗外吹进的热风,让人感觉很压抑。
我从北方这座大城市到300 公里外的县级市,坐火车需要6 多小时,中间经过以扒鸡著名的城市时,还要换一次火车头,在那里耽误的时间要半个多小时吧。所谓换车头,就是车头变车尾、车尾变车头,再倒着开回来一段距离后拐弯行进。这些现在看来很是不理解的低效率,那时候倒是很习惯了的。
换车头时,大家就会走向站台,散散步买点当地的特产,尤其是“脱骨扒鸡”很是有名。有一次和舅舅回家时他买了一只,就着扒鸡喝几口小酒,我则吃了一只大腿,8 个字:味道纯正、香而不腻。而现在大超市到处都有包装精美的类似食品,也曾给父母买过一次,实在是找不到过去的味道了。
也许是为了节省空间,绿皮火车上的座位非常直,除去绿色就是橘红色,在靠窗处还有一个铁制的烟灰缸,列车员经常会提着大铝壶给乘客送水,快到终点站时,他们会拿着大笤帚清扫车厢。车厢里的乘客们,或三三两两闲聊,即使陌生人也会为了打发漫长的旅程聊成好友,或者打扑克,或者在车里买张当地的报纸一版版翻看,这份报纸很可能成为周围几位乘客共同的精神食粮,你看完他看。像我这样的少年,最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村庄、麦田,树木,沟渠,脑子里飞出一个个奇思妙想。
到了目的地,要走长长的天桥和地道洞子,尤其是那楼梯总是比城里楼道的楼梯矮一些,每次登两节太高、上一节太低,甚至偶尔会乱了节奏,只能不紧不慢地走。
现在是快节奏的时代,和那时比起来,真是太快了。于是,人们开始怀念那时的慢生活,绿皮火车就是慢节奏的代表。木心先生在他的《从前慢》里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是啊,慢有慢的美丽,虽然现在回不去了,但思念、回忆一下总还是感觉不错的吧。
一位少年,正凝神望着窗外的世界,那些过眼即逝的城市乡村,他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去,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想去看看,在绿皮火车上,这样的思想让少年浮想联翩,在慢慢的思维中享受人生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