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文化》2022年第2期
文/孔甲丙
当下的人，似乎很难理解一个“古代奇观”。试想一下，在几千年前，一场庞大的祭祀行动拉开了帷幕，在一处山村中点燃了缕缕青烟，然后在几千年之后变成了一个谜语，这又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湖南永州就发现了一堆石俑群，它们高矮不一，刻痕和清晰度也各不相同，其中的很多在岁月的腐蚀下已经看不清楚特征。然而，它们随着鬼崽岭的一场场雨水和阴风，还是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湖南永州出现诡异雕塑，轰动全国
田广洞村在湖南省道县县城西南三十多公里，村子的附近也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处突兀的松树林。而正是在这一片松树林中，却有着很多形态各异的石俑。
早些时候，上山的老百姓也曾看到过这些奇怪的石俑，可一旦下过大雨，还会有更多千奇百怪的石俑被冲出来。当地的村民们也将这些奇怪的石俑命名为“鬼崽”，而这座出现了“鬼崽”的小山，也就被相应地称呼为“鬼崽岭”。
因此，当地一直流传着一些较为恐怖的传说，淳朴的村民间都会流传“阴兵”的故事，言语中充满了神秘。在他们的眼中，所谓的“阴兵”就是这些分散在松林中的神秘石俑，村民们对于这些史书中从未有过记载的石俑同样也心怀恐惧。
长期以来，也造成了这片山野成为当地人口中的禁地。人们对此也心怀忌惮，在这片地区的历史上，每当有家庭或者村落遇到了灾祸或者是战乱的时候，大家都会带着香烛和纸钱来到这里祭拜，希望能够获得“阴兵”的庇佑。
真正进入这片环境中，那种氛围总能让人不寒而栗。在一片高大的松林当中，四处都有茂密的树叶，只要有风呼啸而过，再看看眼前那些稀奇古怪的石俑，自然令人感受到恐惧。
历史上有段时期，这里的“鬼崽”们也遭遇了厄运。它们被当成封建迷信的物品，要么直接被大锤砸碎，要么被直接丢进山脚的井中，还有一些寄希望于石俑的价值，导致丢失和损坏的石俑根本不计其数。当地人虽然在这里定居了很多年时间了，可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这些密密麻麻的石俑到底是何时被放置在山野之中的。
专家进入实地调查
村民口中传出的故事毕竟也仅仅只是传说，在媒体舆论的发酵下，鬼崽岭也吸引了很多专家和学者的关注。
关于对这里的研究，建国后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1988年，湖南省洞穴考古调查组第二次深入实地调查以后给出了一个结论：“其中的大部分，都属于是线圆扁平的人像，看起来应该是战国时期留下来的祭祀遗址，并且朝代不晚于南朝。”
2002年，北京社科院高起祥也来到了这里，他作出的结论和前者也很相似，也觉得这是人类原始祭祀遗址。
只是对于具体的朝代，相关争论还是不少。有些专家觉得这里是元代宗教遗址，各方面兴趣也都很浓厚，争论也非常热烈。不过，大部分认为这些石俑只是“随葬品”，每个石俑代表了一个追随死者而去的人，成千上万个石俑，是万民参与祭祀的重要活动，延绵了众多朝代。
建国之前，同样有人研究过这里。比如在光绪二十九年，一位名叫徐咏的秀才在此处立下了一块石碑，上面有他写下的文字记载。他认为这些“鬼崽”夜晚从山上下来，听闻到鸡犬的叫声，最终化为了石头。
古人在不求名利的情况下还是雕刻了这些石俑，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不解的事。既然大部分行业专家都认为这是祭祀行为，那么弄这些石俑祭祀的对象又会是谁呢？
翻看湖南历史，能够享受如此大规模祭祀仪式的先帝并不算多，不少人都认为墓主是舜帝。《史记·五帝本纪》中的记载，舜帝在南巡时驾崩了，死后没有陵，但是有墓，从风水的角度推测，鬼崽岭确实适合当成是帝王陵墓。
除了永州以外，江永女书的发源地同样也出现过相似的石俑人像，当地人也将那里称呼为“鬼崽岩”，不少人觉得，其中还是有很多内在联系的。
为了弄清鬼崽岭背后的真相，一场轰动了全国的考古活动开始了。2010年8月中旬，新华社发布消息，迅速引起了全国考古学界的重大震动：湖南永州发现石俑群，规模超过兵马俑。此次发现石俑群的消息，也很快进入到“湘赣粤桂考古高峰论坛”当中，有记者从论坛中得到了一手消息，这才造就了舆论的传播。
湖南省道县管理所所长唐忠勇介绍说：“遗址上的各种石俑加起来已经超过了5000尊，散落面积更是超过了1.5万平方米，不仅有文官武官像，还有普通士兵像，每尊石俑的高度约为30到100厘米，超过9成的石俑制作于秦汉以前，到唐、宋时期仍然有延续。”兵马俑一直都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它也给无数国内外游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这条消息一经发布，几乎所有媒体都立马传播开来，只要在百度中搜索几个关键词，一下就会弹出无数相关信息。
CCTV-4也做过新闻专题，对鬼崽岭的年代进行了推测，并且提出了三种可能性。其一，便是之前相关专家的说法：鬼崽岭的这些石俑，是舜帝的墓地；其二，鬼崽岭的铸造年代已经早于兵马俑；其三，基于其他地方也同样发现过石俑，或许和当地的女书文化有关。
在媒体的“层层包装”下，鬼崽岭也被越传越神，甚至还和一些神话挂了钩。不过，根据考古的信息显示，鬼崽岭石俑是迄今为止的考古调查中所发现的时代最为久远的人像石俑，制作年代均为国内最早。
接下来，专家们便开始研究，这些石俑究竟是因为谁而形成。顺着《史记》的记载来看，司马迁说到舜帝“崩于苍梧之野”，有人大胆推测，舜帝就是死于道州。可是，在交通不怎么便利的古代，舜帝又是为何会不顾自己年事已高，跑了这么远的路前往蛮荒之地道县呢？结合其考古发现来看，在20世纪90年代，有一个重要的考古发现名为“玉蟾岩遗址”，也能够证明道县是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标志着稻作农业和陶工艺的兴起，而舜帝又恰巧是这些方面的能手。作为中华古代文明的标志性人物，舜帝极有可能是来寻访种植水稻的经验，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部落首领，当地人雕凿了大量的石俑来陪伴他，因此才看到了这样风格的石俑。
可是，这样的说法立刻引起了湖南本地学者怀疑，他提出：“从风水学的角度来看，这里埋葬着舜帝并不是毫无可能，可是舜帝是中国古代历史中一位重要的帝王，如果他真的埋葬在这里，为何没有相关的记载呢？”
不过，这位学者所提出的问题，现在其实是可以解答的。早在商周以前，重要人物的墓地通常是不封土冢的，也不会留下任何标志物，这些在《礼记》中也有所记载。不过，由于没有相关的证据，权威的考古机构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
这些石俑在清朝中期以前确实没有任何的文字记载，唯一有所记载的，也是清代的一块石碑。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一个祭祀场所，那么祭祀的是谁？究竟在哪一个年代被最终废弃的？还是缺乏相关的史料来考证，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所有推断都只能被当作是一种猜想。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考古价值，鬼崽岭石俑的发现，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考古学家们什么时候才能破解这些谜团，还是一个未知数。
国家文物局很快在北京召开研讨会，邀请行业内部有头有脸的人物，几方也共同达成一个共识：坚持以科学的态度对待此事，部分媒体的报道和事实有着较大的出入，但是媒体的宣传也并不代表着学术界的观点，它们呼吁媒体要客观报道已有的发现，避免炒作。
随着调查的深入，以前的一些观点也被推翻。比如，按照谨慎严谨的说法，鬼崽岭石俑群的年代问题，早于明清的还不能完全确定下来，这些石俑也可能和瑶族有关，但是所谓的祭祀问题，祭祀的主神还是无法确定。
可以肯定是，石俑群确实形成了一个“祭坛”，祭拜的是宇宙万物或是天地圣贤，这就需要进一步考证了。
祭拜在很多朝代其实也都一直延续着，在活动过程中，越来越多的石俑被增添，只不过谁也没有将这些记录在册，直到有一天，某些意外的突变，祭祀活动才最终被终止，这才带给鬼崽岭无尽的悬念。
总而言之，所谓“阴兵”的问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在科学的角度上无法立住脚。
如今，相关的保护工作早已开展起来，道县的领导们也表示：“将会尽全力做好鬼崽岭石俑群的研究和保护工作，这也是所有人都所希望的，一直到谜题被揭秘的那一天。”
参考文献：
唐晓君.神秘“鬼崽岭”[J].新湘评论.
冯超.未解的石俑谜团——湘南鬼崽岭[J].旅游纵览.
姚依农.永州鬼崽岭石俑群:不可破译的秘密?[N].湘声报.
唐晓君.探秘“鬼崽岭”[J].民族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