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于 春
杨梅
在老家的房前屋后都种了一片片的杨梅 林。那些杨梅，曾丰富了我童年的味蕾。 杨梅像黄豆大小的时候，完全没有味道。
当杨梅细小的鳞片饱满起来，酸味也迸发了出 来，所有酸味都聚集在此。我已经等不及了， 不时伸手摘一颗酸杨梅尝一尝，体验一回真正 的酸。青色的杨梅在时光的洗礼下，渐渐变得 鲜红，最后黑红，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每天放学后，我与小伙伴把书包朝家里一 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杨梅树下冲了过 去，像一群小猴子一样，蹭蹭几下就上了树。
爬树是吃杨梅必备的技能，爬树越厉害，享用 的杨梅越美味。因为树顶的杨梅一向熟得最 快，也最好吃。 每一颗杨梅树的杨梅都不一样。这一棵甜 一些，那一棵酸一些，还有一些杨梅木味重一 点。我们在一颗颗杨梅树上攀爬，吃完这棵， 再吃另外一棵，把整片山林的杨梅都尝遍，吃 饱了，还要摘一些带回家。天黑以后，我们才 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家，牙齿也酸得连晚饭也吃 不下。
一夜以后，我们又变得生龙活虎，开始新 的征程。杨梅成熟的这半个月，我们完全变成 了野孩子，除了上学外，全部在杨梅树上度 过。这个时候，是我们差学生唯一一次打赢好 学生的时候。好学生整天埋头读书，体育细胞 都退化了，不太擅长爬树。不像我们差学生， 四处乱跑，体育细胞好得很，爬树小菜一碟。
女孩子爬树更差些，她们只能等我们大发慈 悲，扔一些杨梅下来，或者把杨梅树压低，让 她们采摘。杨梅成熟的时间里，山林完全被我 们占领，我们的欢声笑语响彻了山林……
山楂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每次，听 到卖冰糖葫芦地叫卖声，我都会停下买上一两 串，酸酸甜甜的味道，让我的记忆瞬间打开， 回忆起家乡的野果——山楂。
家乡的山楂树都不高，像为孩子量身定做 一样，正适合我们采摘。但是，山楂并不好 摘，浑身长满了尖刺，大且锋利，如一排排长 矛横立。“枝屈狰狞佯日斜，迎风昂首朴天 华。从容岁月带微笑，淡泊人生酸果花”正是 山楂树的真实写照。
谁家的孩子厌食了吃上几颗，马上就好 了。有一段时间，在县城的舅舅为表弟“厌食 症”伤透了脑筋。妈妈听说了以后，从家里摘 了一大袋山楂送到县城，告诉舅舅，让表弟吃 点，厌食症肯定会好。表弟只吃了一次山楂， 第二天就胃口大开，同时也爱上了山楂的味 道。每年山楂熟的时候，表弟都会到我家摘山 楂。
山楂有籽像月牙般，坚硬如铁，一般八颗 在一起，或者十二棵在一起，紧紧抱紧形成一 个圆，就算把外面的果肉吃掉了，籽还会紧紧 抱成团。山楂籽一般不能吃，不能消化。有时 吃得快了，我把籽一快吃了进去，妈妈想让我 不要吃山楂籽，就吓唬我，说山楂籽在肚子里 会继续发芽，最后从嘴巴里长出来，让我担心 了很长一段时间。
山楂还可以加工成各类成品。我除了吃过 冰糖葫芦外，还吃过一种山楂做的本地汽水， 装在啤酒罐一样大的玻璃瓶里。过年过节，大 人们喝酒，我们就喝这种汽水，只有甜，没有 酸，完全喝不出山楂的味道，失去了野果原来 的味道的成品，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这种汽 水最后停产了。两相比较，我更喜欢没有加工 的野山楂的味道。
野草莓
“幽幽雅雅若卿卿，碧玉嫣红百媚生。不 羡高枝犹自爱，春风吹处果盈盈。”诗句中描 写的是一种很普通的野果——野草莓。
野草莓长在山野之中，随处可见，而且种 类极多，有藤条状生长的，有树木状生长的。 它们并不受人们待见，一是野草莓树永远长不 大，不能作为可用之材；二是野草莓树浑身是 刺，经常钩坏人们的衣服。但是，野草莓依然 在山野中自由地开花结果，从不因为人类的喜 好而改变。
小时候，我们除了上学，都在山野里野， 而野草莓就是我们的零食。我们成群结队，在 山林中奔跑，寻找着野草莓。我们跑上跑下， 一点都不感觉累，当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地 回家。上学的路上，我们也经常一路吃着野草 莓去上学。有时候，我们吃得入迷，连上课迟 到了都不知道，一个个被老师罚站。这个时 候，大家都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吃野草莓 了，但是，当我们看到诱人的野草莓，早把先 前的誓言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段时间，如果没有吃几餐野草莓过瘾， 我一整年都会变得不高兴。记得有一年，我的 腿被摔骨折了，整日躺在床上，想着小伙伴们 在山野里疯，脾气越来越差，天天与父母生 气，不配合治疗。母亲看出了我的想法，一个 人上山，给我摘了一篮子的野草莓。我看着一 颗颗闪耀着红光的野草莓，一下子扑了过去， 抓起来，就大口吃了起来，直到我舌头打结， 肚子再也吃不下，才停了下来。
现在，我远离故乡，在钢筋城市里，再也 找不到故乡的野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 吃到它们，这样想来，心中便多了份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