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建云
母亲去世后,家里穷得确实揭不开锅。父亲虽卖力的耕种,可贫瘠的土地终究刨不出金娃娃,所以,我们兄妹四人只能在饥寒交迫的日子中渡过。
为缓解父亲的压力,我不到十岁,即到十里开外的镇上批发冰棍,然后装在泡沫做的冰箱里,用瘦弱的肩膀背着,翻山越岭,走村窜户,吆喝着:“卖冰棍嘞,又甜又冷的冰棍,五分钱一个,快来买哟……”
虽然我的声音响彻山野,虽然我的吆喝穿越心田,可一天到晚,冰棍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给摔破了,就是因为天气太热给融化了。总之,除去成本,一个暑假下来,几乎赚不到一分钱。读书要的学费,还得找父亲,或是他去卖谷子,或是跟老师讲好话,延些日子再交。
因为这样,村里一些好心的叔叔婶婶便跟我父亲说,孩子不是做生意的料,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伤害身体,不如到家里放牛,扯些猪草,更实惠一些。
父亲是个马大哈,别人说什么都嘿嘿嘿,但有一个原则,只要孩子不违法乱纪,就不干涉,爱干啥干啥。
因此,别的小孩在家放牛、扯猪草,而我们兄弟三人,不是收破烂,就是卖冰棍,我也顺理成章的从小学三年级卖到读初中。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读书时有一篇课文,说一个参加高考的学生,因为家里穷,直到开考前夕,仍在卖冰棍,后来是一好心的老师给他全买了。文章的结尾特别感人,这学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以优异成绩考上中国科技大学。那时,我也在想,自己能否创造这一奇迹呢?
也许是我因为有卖冰棍非同寻常的人生经历,我在读书时,特别用功。不管是读初中、高中还是后来复读,成绩都出类拔萃。可上苍并没有像关爱考上中国科技大学的那个学生一样垂爱我,中考失败,高考败北。没办法,我只好出来闯荡。
一晃三十几年过去,我也从穷山僻壤的湘西南扎根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别人不再叫我猴子,而称我“罗总”。可我怎么也无法忘却那些卖冰棍的日子,感觉现在所走的路,仍如那时,坑坑洼洼,曲曲折折,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能缔造中学课本中卖冰棍的男孩类似的神话。
[文章刊载于2010年11月18日出版的《东莞时报》B0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