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 蔓
有人说,诗歌是给予思想与情感的“点心”,用诗化的意境慰藉那些被残酷现实折磨得不堪的灵魂。而创作诗歌的人,是能够察于微处,于喧哗中寻觅幽静,在静谧中追寻喧腾,以向善、向美的语言姿态与力量,在风雨中架起一道道彩虹,在黑夜中投射一束束光,展现出人性温暖的一面,展现出强大生命力的一面。
诗人是多愁善感的,亦是特立独行的。在文艺界耕耘多年、文学造诣颇深的毛梦溪也不例外。他从中学时代便开始诗歌创作,至今仍保持着所感所想的文字分享,于工作之余笔耕不辍,出版有《烟雨风衣》《雨过琴书》《遇到最好的自己》等诗文集13部,微信书《微言微信》23卷本;发行有音乐专辑《红袖添香》《谢谢你让我遇见你》等5部;举办有“空港神韵”毛梦溪作品音乐会,“我们在这里”毛梦溪王沛忠诗书画联展。毛梦溪的文字,或洞察人性,或诠释情感,又或对人情社会进行深度思考。无疑,毛梦溪是爱诗、爱歌的。
毛梦溪的诗与歌,能从生活的本质中,挖掘最根本的诗意。其文本中透着婉约、高贵、隽秀、澄澈、明朗、淳朴、厚重的诗性与意境,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还是乡音、乡愁、乡情,毛梦溪都能以自身的生活体验和对生活的感悟,通过哲学性思索,以人文的关怀、人文的力量,表达对亲情、友情、爱情的切实感受,对乡音乡情的深深怀恋,对生活的洞察和缜密思考,对弱势群体和底层人民的关怀与关注,对消极社会现象的抨击,更有对社会未来的展望与呼唤。
回忆,比眼前更容易“发现”美好
毛梦溪现任民进中央宣传部部长、《民主》杂志主编,是一名著名诗人,同时也是一位著名词作家。毛梦溪从中学时代便开始文学创作,一度成为当时中学生文学创作的重要代表人物,而备受瞩目。
忆起校园时代,毛梦溪说:“回忆,比眼前更容易‘发现’美好。很多时候,即便是难以忘怀的痛,到了当下,也多少会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理解、宽谅,甚至相反地拿来作为谈资与骄傲!”
时间回到上世纪80年代,中学生文学如雨后春笋,仿佛一夜之间布满了大街小巷,几乎每一所学校都有了文学社,每一所学校都有着那么一些执着“走异路的人”。毛梦溪就是其中的一位,且是较早介入其中的一位。
高一那年,毛梦溪所在学校湖南祁阳三中成立了语溪文学社,热爱文学的他有幸参与其中。还因为诗歌,远赴苏州参加了“江南雨”第二届全国中学生文学笔会。高二时,语文报社《中学生文学》诗歌特大号上推出他的诗歌《走过黎明》。时任湖南省作协理事、零陵地区文联副主席李长廷,在《致祁山诗坛的一封信》中写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毛梦溪还是个学生,他的《走过黎明》已经在想那么深那么远的问题,这是我辈所不能及的。”作为毛梦溪伯乐式的存在,时为《中学生文学》编辑的任悟老师,也就是现在《语文报》的总编辑任彦均,彼时也是满怀欣喜:“我们感到欣慰,我们为他们深深庆幸,他们的生存意识觉醒在张望世界的山坡上……”
这些经历之后,便开始有了收成,各种荣誉也扑面而来。《语文报》《中学生学习报》《全国中学优秀作文选》《中学生文学》《校园文学》及各种选本上推荐与报道着毛梦溪及其诗歌作品,他至今还能想起当年《语文报》《中学生文学》的鼓励与约稿,至今还能想起《中学生学习报》头版头条的隆重报道,《语文报》的人物通讯《大山的梦之溪》《穿红衬衫的毛梦溪》。
正所谓言为心声,在那个年代,在百花争鸣、百花齐放的开放世界里,毛梦溪的诗歌作品鲜明地带有他个人的印记。他的诗歌个性介于蒙眬与哲理之间,区别于时代的大部分诗歌,他说:“你可以理解为思想上的解放,以及个体心灵的自由世纪的到来。”任悟也曾称赞他的歌词是“中国当代诗和歌都缺乏的唯美的格调”,也正因这个格调,他继续着诗歌写作的热情,在翰墨萦绕的书香里肆意徜徉。“任悟老师对我的这个评价,我想对那个时代、对我的最重要的意义是:指出了个性的重要性。”毛梦溪书写青春的忧伤,却并不违背国家民族在革命激情中所追求的积极阳光与乐观主义精神;书写青春的不成熟,是诗意、活力、激情所在;书写青春的忧虑,是轻盈而又治愈的,是纯洁而又烂漫的。他书写着青春的躁动与热血,成为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校园朦胧诗人的代表之一,被评为了“全国十大中学生诗人”。
让歌词回归文艺本身
走过的每一个春夏秋冬,是人生带不走的岁月。毛梦溪是“70后诗人”,步入中青年以后,他对诗歌创作有了本能的自我要求,“我想让歌词回归文艺本身,这也是我步入中年之后的一个创作核心。怎样才‘文艺’,这里就见仁见智了,我只要做好我心目中的文艺便好。”有别于当下歌词的直白化、口水化,毛梦溪的歌词或诗情画意,或婉转动听,或慷慨激昂,或铿锵有力,唯美愉悦的同时却用强悍的冲击力绽放在读者、观众与听众心中,让人静心秉思,浸润在文艺、诗化的词作构建的理想世界中。
毛躁的青春逝去,但热血还在。从青春时候的随性抒情,到中年时候以承担社会责任来规范和定义诗歌的方向,作为诗者,毛梦溪回归大众视野,更多地面向社会,面向世界,而不只是面向自身的心灵,在一种真实的社会与文化结构方式里,与读者和听众的关联。他的诗歌蕴含着浓浓的家国情怀,“或者直接叫责任——对国的责任,对家与社会的责任。”毛梦溪在歌词创作中,或抨击着社会中的不良现象,或呼唤与展望着社会的未来,“这种责任不一定要在伟岸的形象中展开,每个人只要在中年领悟到他自身在家与国时空中的位置,便会有所体现他的责任心。”毛梦溪说道。
这种对歌词的理想,以及对民族文化的责任感,曾带来了他与另一位诗人汪国真的缘份:2009年,在诗人、《中国青年报》记者李桂杰的牵引下,他与汪国真共同创作了一首歌曲——《分别别多久》。提及汪国真,这位在上世纪90年代曾在文化界掀起“汪国真热”,不可不说是代表着一定时代文化符号特征的诗人,以洋溢着青春校园派的气息,其诗集成为了“全国十大畅销书”,他的诗歌更为校园的莘莘学子所熟悉。毛梦溪后来与汪国真在歌曲上有过两次合作,除了《分别别多久》外,还合作了一首歌曲《梦回山寨》。
“歌曲比诗歌更具有传播优越性,歌有更多读者和听众,这是很了不起的领域。”于是,毛梦溪便开启了他的另一个创作领域——音乐。
最满意的作品,永远在路上
“音乐只是我的业余爱好,不为任何,只因喜欢,所以自然而然地坚持。”凭着对音乐的热爱,毛梦溪从一位全国炙手可热的校园诗人“华丽转身”为一位歌词创作者,他也开玩笑地说写歌词只是他作为一个诗人的华丽“侧身”。作为一名词作者,他的歌词是唯美的、婉约的、浪漫的,当配上优美的旋律,那跳跃的音符将词与乐完美融合,化成直击心灵的情感浪花,让人神往,让人振奋,让人迷恋。毛梦溪在音乐创作的路上,挖掘着人间最本质的诗意。
在音乐创作上,毛梦溪写作与发行的歌曲不少且广为传唱。主要音乐作品有《闻香沉迷》《我们在这里》《回家回家啦》《老了也要有个妈》《一曲琴声》《今夜我们静听》《背条大路回故乡》《蝶恋花》《真爱不受罪》《桃花信笺》《世界向东看》《您的叮嘱记在心》《祖国我回来了》《万水朝东》等。其中《大难有我》《新英雄儿女》《分别别多久》《带路》等音乐作品在中央电视台、中国国际教育电视台、湖南卫视、欧洲华文电视台、法国中文电视台、美国汉天卫视、澳大利亚天和电视台展播。
“最满意的作品,永远在路上。”谈及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毛梦溪如是说。从最开始的同心工程之歌《我们在这里》,到抗疫歌曲《大难有我》,一直到迎接党的二十大的献礼歌曲《万水朝东》,每一个阶段都有着自己的最爱。例如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大难有我》在央视新闻移动网发布后,不到一天便突破20万点击率。随后《新英雄儿女》入了心,歌曲一经国家广电总局官媒发布,当天点击率300多万。《今夜我们静听》则是武汉抗疫胜利时毛梦溪自己爱不释手的存在。2021年又开始喜欢上了《祖国,我回来了》,这首歌深刻地表达了孟晚舟历经劫难的归国心情,表现了中华民族的深切大爱。
诗源于歌,歌源于诗。毛梦溪的歌词创作依赖于其自我感觉、自我“诗歌”基础,在他看来,诗与音乐是密不可分的。多年在诗歌领域的摸爬滚打,让他的歌词不仅有独树一帜的风格,还具有独立的艺术创造性,他以一种理想的诗化意境的建构,让诗与歌从小众走向大众的方向,弥补了社会上直白化歌词盛行带来的思想和情感空白。
不断积累的人生阅历,会让自我与此时的情感不期而遇。“什么年龄段干什么年龄段的事情,尤其是创作。”作为社会人的毛梦溪,对人生已经有了太多的感悟,他的经历和所见所闻让他思考着如何正确地对待情感,如何解读情感。“亲情和爱情是人类两大情感主题。”不同于青年时代,喜欢节奏明快、内容轻盈的歌曲,在这一时期的毛梦溪的歌词更多的可能是大众式共情。他用一些高雅、诗意、睿智的作品拨动着时代的琴弦,弹奏着红尘的悲欢离散。
有对文化的是非观,就是写作的动力
文化者,文而化之。早在古时,便有相关诗词在试图诠释“文化”二字,如“观乎人文,以化为天下”,又如“观天文以极变,察人文以成化”,等等,认为将“天化”的一切给予人文的改造,是为文化。如今,“文化之化”随着多元文化的出现,重回文化人的视野,引发热议。
对于毛梦溪而言,从其深耕的文字领域出发,“在写文章的时候,怎么去感化读者——这也是‘文化之化’。”这种理念,在毛梦溪写作中也可看出。如,为纪念中俄文化交流300年写作的通讯稿《到遥远中国的长城脚下》,他从诗人普希金切入,从普希金与中国的渊源谈起,让读者感到亲切与可理解,文章有深度、有可读性。写画家吴冠中捐画,新闻也仅是一笔写及吴冠中的作品合集、造诣颇深,毛梦溪则从捐画者与受捐者之间共同的鲁迅情结切入,将新闻性与文学性相结合,使新闻写作具有史料性、思想性和观赏性。在为《中国新诗百年·民进百名诗人诗选》作序时,也是一个需要思考“如何化”的环节,如果只从诗歌分析的角度写这篇序,可行,却无法体现“百年新诗”的进程与跨度,以及其中磅礴、宏阔的历史感与进击感。于是毛梦溪选择从“百年新诗纪念大会”开始,从北大校长的致辞和著名学者谢冕教授的发言开始,从郑振铎、冰心等民进诗人开始,从五四开始,等等,体现出“百年新诗画卷”,让读者感受到百年诗潮之勃发、绵延与继承。这种感觉赋予和呈现的特质才是民进百年诗集的样子。
对于当代文化现象的抨击与展望,在毛梦溪的《雨过琴书》中可窥一斑,便有了“咖啡这种东西,没有进入泰姫陵,没有进入凡尔赛宫,没有进入白金汉宫,却在中国的故宫经营了六年之久”这种有着冲击力的语言,在他的言语中,他认为这是一种经典文明与文化遭遇大俗,被迫接受西洋物质文化侵袭的一种文化灾难,是快餐文化的一种掠影。
所以,“以文化之”,化成什么,是需要思考的、警觉的问题。在《雨过琴书》一书中,毛梦溪就曾对“文化”进行过一次追思,他认为谈文化之是非,是文化人必须要过的桥段。平和地欣赏、记述也好,批判也好,都是文化之反思,要能让读者更直观地了解到,一个作者在写什么,在关注什么。“我有一个对文化的是非观,这就是写作的动机。”毛梦溪书中曾写道:“文化‘作秀’的状况愈演愈烈,在神圣的学术讲坛上,有学者请孔子传授‘快乐秘诀’,让庄子熬制心灵鸡汤。李白变成了古惑仔,关羽、李清照变成了色情狂……”在抨击哗众取宠的社会现象时,毛梦溪也表达着对不切合生活实际的影视作品,以及表象灿烂、内容空虚的一些作品的批判。诚然,这些社会现象不止,但毛梦溪仍在不断的文学思考与文化表达中,输出自身对文化本身的深度体悟与哲学呼唤。
用歌抚慰想要感动的客观世界
毛梦溪赋予诗歌言语间的情感与诗意,是他对生活的所观所感。谈及自己的家乡——湖南永州祁阳,一个山青水绿、温婉清丽的鱼米之乡,毛梦溪深沉地热爱着。或许是因为湖南话带着的柔情与阳刚并存,他的诗歌与文化随笔之间、新闻之间,有着从文字本身中透出的刚柔二元性。“她记录了我的青春,我也记录了她的美好时光。”在他的诗歌里,有着许多这片湖南乡土的轨迹,或温婉,或清奇,或高贵,或绚丽,或柔曼,化作乡情乡音,写着他在故土上所经历的触动灵魂的不期而遇和不胜荣幸。这些热爱、相遇,成了他诗意的源泉,亦是他写作的动力。
“我烟雨依旧的江南,我绿意盎然的江南,淅淅沥沥深深浅浅,仍是我魂牵梦绕的模样。”“嫣然春愁,乌篷依依,吴侬软语,打湿郎意……你这江南江南奇女子,婉约在唐风宋雨的诗词里。”一句句深深浅浅的诉说,或浓或淡的着墨,总能读到一种南方水乡柔和清丽的姿容。毛梦溪将自己的深情寄托在字里行间的诗境,那种婉约的、柔曼的、缱绻的韵律与情感,总是清晰又蒙眬,给予读者更多的想象。
诗人和词作者,就好似一个天生的情感驱动者,能将情感很有说服力、很事实地呈现出来。毛梦溪对情感的诠注方式,更接近于现实,他对文字情感力度的驾驭,源于自身的情感运动方式,在他的青少年时代,所写的诗收到许多刊物的肯定。毛梦溪说,“也有可能,我是天性适合写诗的。”他对情感的贯注力,排除了来自其职业的另一种文化理性的干扰,有一种纯粹的感性的抒情,用诗化意境的构建一种画面、一种场景、一种氛围,却可以触及生命和生活的真正意义,直抵读者内心的情感,引起共鸣,丰富心灵。
诗人艾青曾说过,“诗是人类向未来寄发的信息,诗给人类以朝向理想的勇气。”谈及其理想的诗歌创作,毛梦溪坦言,“在相对世俗性上,我自以为是对诗词作品做了一种诗化努力的。这个努力十分重要,因为,这是一个诗人的尊严,所以,必须强调,必须坚持。也是我希望通过这种努力,对于我想感动的客体世界,我想让其受到我的歌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