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文化》2022年第2期
文/高楚茜
林汉筠先生历时近五年,潜心创作而成《岭南读碑记》。这一篇篇石碑碑文的审读心得无不深烙着鲜明的地域特色与文化标识。
碑文反映一个地方的历史记忆。读岭南碑文,即是读岭南的记忆文化。东莞这座城市曾被认为是文化沙漠之地,这其中可能有羡慕嫉妒东莞经济发达的因素,但肯定有岭南的文化遗产未能被很好地挖掘的原因在。林汉筠的文化散文《岭南读碑记》从东莞的碑文展开东莞在政治、军事、教育等方面的丰富文化底蕴并找出岭南故事与现实的血脉联系,展现了东莞文化在当今仍璀璨的精神力量。
《岭南读碑记》叙述的范围非常广,故事涉及的领域从袁友信坚守茶亭三年还金到罗亨信忠义守边陲,时间从北宋跨度到二十一世纪,呈现出岭南文化悠久绵长的特点。如同《尚书》与当下相隔甚远,文字晦涩难懂一样,这些岭南碑文难以被当下的大众理解,更不用说被广泛传播。这些文化散文充当着一个个导游,带领读者穿越回碑文所发生的时代。如《磨石》一文在开头营造战争快要打响的紧张气氛来衬托熊飞抗击元军的决绝,再把视角落
到李春叟上,读者在对作品阅读的过程中自然被带入到一种慷慨悲壮的精神境界,在品读文本中对李春叟丹心报国的志向产生精神共鸣。除了作者从人物命运的角度切入,重视气氛、画面、人物的编排,使历史人物的精神与现代读者相遇之外,历史与现实的交汇还体现在白话语言与文言文的交融。再以《磨石》为例,在任由自己的想象驰骋李春叟为何激流勇退,迅速解甲归田时,把李春叟的作品《题云溪寺》融进其中,让人感受到一种历史的真实。当今文坛散文热,我们平时能见到许多形式多样的散文,错落有致,叙事、抒情、议论相结合的散文是我们通常可以见到的,但在历史真实与文学虚构之间从容切换的散文还真是少见。
任何一种东西,必须使人民群众得到真实的利益,才是好东西。社会主义文艺应无所谓“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服务于大众,把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统一起来。我相信读者们一旦开始翻阅《岭南读碑记》,就会爱不释手。好像一家卖肉的店铺,看牛肉的看牛肉,看排骨的品骨,有朗朗上口的袁友信还金,也有与东莞本土歌谣俗语结合的李恺却金,专业读者也可品味“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与袁友信爱茶、不慕名利、志趣高洁的情操映衬背后的文化韵味。从主体视角、历史视角、现代社会的视角叙述袁友信的等待,表现出诚实守信的难能可贵以及诚信对于社会的永恒价值。用全知视角写陈连生的精忠报国,用马的血性来映衬人的血性。以不同角度对不同人物进行叙事,让每个人物都体现出独特的风采。各篇散文中既有俗的成分,也有雅的元素,北宋到改革开放的历史广度,诚信品格到英勇保家卫国的深度结合,这也是雅俗共赏审美追求中的一个核心内容。
胡适说:“每一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文学。”在古代,人的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是合和的,自我意识觉醒的个体存在被社会等级和伦理规范隐没。邵廷琄这个精忠报国铁骨铮铮的男儿被夷平在刘氏南宋王朝的权威下。碑文镌刻了年代的印迹,石经幢在南宋的历史回响,想必是赞扬邵廷琄的怨而不怒。在今天,这样孝孺式的愚忠是得不到社会道德的认可的。不过,我们认可邵廷琄的爱国爱乡。《岭南读碑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站在人民立场把邵廷琄爱国爱乡作为文本的立足点,谱写爱国爱民的邵廷琄被昏君冤杀的哀歌。
孝道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时至今日仍有重要的道德教化作用。读碑文岂能不读孝碑?孝道如同血液一般,流淌于每一代莞城人的肌肤,并代代承袭。“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蔡丽金亲自审判日本驻华南最高指挥官,为父报仇,扬抗日英雄蔡锡传之名。随着岁月的流逝仁孝亭早已不复存在,后有风雨亭内石绕红布彰母之爱。作者看到母亲石,感觉就像母亲仍站在那里凝视着自己。连不是莞城人的曾姓兄弟也被母亲石所感召,每年去拜祭。仁孝碑不再单单纪念蔡公,更成为东莞人哀思与不朽的寄托。
“社会主义时代的作家,不仅要反映现实,而且要上升到高于现实的地方,从工人阶级提出的那些美好目标的高处来观察生活。”当高埗人穷得穿不上裤子,他们对明天的期待是建窑厂;站在低矮瓦房的办公楼边,望着车人来人往、高楼挺立的对岸,高埗人民对未来的期望是建桥。无论是哪个时代的中国人民都具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高埗人民迎着改革开放的号角不断前行,印证了“没有终点站,只有连续不断的新起点”理念。人口超千万、GDP过万亿,超强科技创新实力,成为东莞的代名词。站在现实的十字交叉路口,左手边是袁仲庆带领高埗村村民修砖窑、造高埗大桥的历史,右手边是自古英雄地、英才荟萃的人文莞城,东莞在未来的大道上该何去何从?也许从《岭南读碑记》中东莞人的生活、思想和情感可以找到答案。
《岭南读碑记》以丰富的想象触及人们的心灵,情感真挚。作为历史散文,不离史实又与时代相联系,叙事描写宛如眼前。碑文展现东莞背后的人文根脉只是其冰山一角,岭南文化的探索与发现需要更多关心地方渊源的作家。
【作者简介】高楚茜,2001年生,祖籍广东肇庆,现为韶关市青年文学会会员。作品见于《韶华》《叶尔羌报》《东莞日报》等。